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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占 唐 李淳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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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淳风(公元602-670年)是岐州雍(今陕西凤翔)人。其父李播,隋朝时曾担任过地方官员,"以秩卑不得志,弃官而为道士。"[1]李播"颇有文学,自号黄冠子,注《老子》,撰方志图文集十卷,"[2]并做《天文大象赋》。这些,对李淳风一生的学术取向,无疑有一定的影响。《旧唐书》本传说李淳风"幼俊爽,博涉群书,尤明天文历算阴阳之学。"这一说法并非空穴来风。

早在贞观(公元627-649年)初年,李淳风在李唐王朝就崭露头角了,而起因就是由于他的天文学造诣。唐初行用的历法是傅仁均编撰的《戊寅元历》,这部历法存在一定的缺陷,李淳风对之做了详细研究,提出了修改意见,唐太宗派人考察,采纳了他的部分建议。在古代,历法编撰是专门之学,一般学者很难问津,而李淳风对《戊寅元历》提出修订意见时才20多岁,这自然要引起人们注意。他也因此得到褒奖,被授予将仕郎,进入太史局任职,从此开始了他的官方天文学家的生涯。

  进入太史局之后,李淳风首先提议对传统浑仪加以改进。在古代中国,浑仪是人们进行天文观测时必不可少的仪器,它的精确与否,直接影响到历法的制订。当时皇家天文机构使用的是北魏铸造的铁制浑仪,该浑仪行用时间已久,而且没有黄道环,结构相对简单,刻度也比较粗糙,不能适应天文观测的需要。《旧唐书天文志》形容该浑仪是"规制朴略,度刻不均;赤道不动,乃如胶柱;不置黄道,进退无准;"说用它"不足以上稽天象,敬授人时",因此,必须对之加以改造。就在这种背景下,李淳风提出了改进的建议。

  李淳风的建议引起了朝廷的重视,在唐太宗的首肯之下,他经过精心设计,于贞观七年(公元633年)制成了一台新的浑仪,名为浑天黄道仪。在这台浑仪上,他创造性地将赤道环和黄道环结合在一起,解决了如何使黄道环与天空黄道相对应的难题。在浑仪上安装黄道环的做法,由来已久,东汉时即已发明了太史黄道铜仪,但由于黄道只是太阳周年视运动的平均轨道,在天空并无明显可见的轨迹,人们一直没有找到使仪器上的黄道环与天空中的黄道相对应的方法。而在李淳风的浑天黄道仪上,黄、赤道环是按其相应方位固定在一起的,赤道环上刻有二十八宿距度,这样,只要赤道环与天空二十八宿位置对准,黄道环与天空黄道也就自然对准了。此外,他还在浑仪上架设了白道环,用以反映月亮运动轨道,这也是前无古人的。

  李淳风的浑天黄道仪在浑仪发展史上具有承前启后的重要作用,它弥补了北魏太史候部铁仪的不足,改进了东汉太史黄道铜仪的结构,对唐代浑仪的研制起到了重要的带动和示范效应。开元年间一行和梁令瓒创制的黄道游仪,就是以李淳风的工作为基础的。

  浑天黄道仪研制出来以后,李淳风又撰写了《法象志》七卷,系统总结、论述了历代浑仪之得失。他将该书上呈朝廷,得到嘉奖,被加授承务郎。而他研制的浑天黄道仪则被留置宫中,用为内庭测验之器。遗憾的是,由于管理不善,这架浑仪后来于宫中丢失,未能充分发挥其观测作用。

  李淳风不仅是一位实验天文学家,对天文仪器的研制和天文观测做出了巨大贡献,而且还是一位理论天文学家,对天文著作撰述和历法制订也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贞观十五年(公元641年),他被授予太常博士,"寻转太史丞,预撰《晋书》及《五代史》,其天文律历五行志皆淳风所作也。"[3] 在历代正史天文志中,《晋书天文志》被公认为最佳,李约瑟博士曾誉其为"天文学知识的宝库",对后世天文学发展影响很大,而该书正是李淳风的手笔。《晋书天文志》的体例被后世作史者奉为编撰《天文志》的圭臬,李淳风也因修史之功而被封为乐昌县男。

  在历法制订方面,李淳风的工作也十分出色。唐初行用的《戊寅元历》到唐太宗时已经疏误很多,亟需修订。由于李淳风是因为对《戊寅元历》提出修订意见而得以进入太史局任职的,在浑仪研制方面又成绩斐然,修订历法的任务就责无旁贷地落在了他的身上。李淳风没有停留在对《戊寅元历》的修修补补上,而是以隋代刘焯的《皇极历》为基础,制订了一部新的历法--《麟德历》,使传统历法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与传统历法相比,《麟德历》有许多可取之处。它采用定朔法排历谱,结束了自何承天以来二百多年定朔法与平朔法的论争,使历日与天象更为切合。它还废除了章蔀纪元之法,不用闰周,直接以无中气之月置闰,使传统历法彻底摆脱了闰周的累赘。《麟德历》在数据处理上也别有特色,它对各种天文数据采用同一个分母,使得计算大为简便。李淳风在《乙巳占》卷一《天数》介绍说:"余近造乙巳元历术,实为绝妙之极。曰(日)夜法度诸法,皆同一母,以通众术。"可见对于这种方法的优越性,他是深有体会的。正因为有这许多长处,《麟德历》撰成之后,获得了人们的称赞。

  正因为李淳风在天文学方面造诣非凡,所以后人在关于他的各种神奇传说中,对此也有所反映。例如,《隋唐嘉话》中就有这样一段记载:"太史令李淳风校新历成,奏太阳合日蚀,当既,于占不吉。太宗不悦,曰:‘日或不蚀,卿将何以自处?'曰:‘有如不蚀,则臣请死之。'及期,帝候日于庭,谓淳风曰:‘吾放汝与妻子别。'对以尚早一刻,指表影曰:‘至此蚀矣。'如言而蚀,不差毫发。"[4]这段话虽不无夸张之处,但它也表明,李淳风的天文学造诣,在后人心目中是得到充分肯定了的。

  在传统数学方面,李淳风也功不可没。他曾奉旨注解古算经十书,为整理和保存我国古代的算学文献发挥了巨大作用,李约瑟博士称他为"整个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数学著作注释家"[5]。非但如此,在注解古书的过程中,他还不时有自己的创造发明,并将这些发明以给古书作注的形式保留了下来,丰富了中国古代数学。例如他在注解《周髀算经》时,不但纠正了前人一些失误,还创造性地提出了一种斜面重差术,把过去只能在平地上进行的重差测量技术推广到了斜面大地。

  龙朔二年(公元662年),李淳风被授任秘阁郎中(即太史令),从此,他在这一首席皇家天文学家的位置上一直任至寿终。作为一个封建官员,他在太史令的位置上最为史家所称颂的是利用其占星学家威望劝说唐太宗勿滥杀无辜之事。当时,有本谶书,预言"唐中弱,有女武代王",太宗对此心怀嫌恶,秘招李淳风商议,欲将有嫌疑者尽杀之。李淳风劝阻他说:"天之所命,必无禳避之理,王者不死,多恐枉及无辜。"而且,即使这次侥幸将其杀死,也必然还要复生,那时,她"杀戮陛下子孙必无遗类"。这些话发挥了作用,"太宗善其言而止",避免了一次滥杀。[6]李淳风在中国历史上享有名气,与此事不无关系。实际上,他只是利用他的占星家的威望避免了唐太宗的一次滥杀,因为他所说的"天之所命,必无禳避之理",并非他的真实思想,也与中国古代占星学的基本原理相违背,从下文对《乙巳占》的介绍中我们可以看出这一点。

  李淳风传世的占星学代表作是《乙巳占》。该书是一部综合性的占星学著作,撰成于唐显庆元年(公元656年)稍后。至于书名为什么用六十甲子中的乙巳名之,叫《乙巳占》?清代藏书家陆心源解释说:"上元乙巳之岁,十一月甲子朔,冬至夜半,日月如合璧,五星如连珠,故以为名。"[7]陆心源认为李淳风推算出了准确的历元为乙巳之岁,于是就以之命名该书,以示其言准确可信。陆心源的解释可备为一解。

  《乙巳占》卷首为李淳风的自撰序,序言解释了他撰述此书的意图及编撰思想。他认为,自然及人事变化多端,这些变化可以按不同种类相互感应,而人在其中最具典型性,即所谓:"门之所召,随类毕臻。应之所授,待感斯发。无情尚尔,况在人乎?"因此,人可以通过观察有关物象变化而了解人世事应。而在各种物象变化中,"圣人"最重视上天垂示的星相,这就导致了占星学的诞生。因此,按李淳风的理解,占星学是有其内在依据的。

  占星学虽然有其内在依据,但在李淳风看来,历代的占星学家,却良莠不齐,既有如轩辕、唐虞、重黎、羲和这样的一流大家,也有如韩杨、钱乐之类"意唯财谷、志在米盐"的庸人,还有如袁充之流"谄谀先意、谗害忠良"的奸佞。鉴于这种情况,李淳风决定对历史上的占星学作一番清算,总结诸家学说,"集其所记,以类相聚,编而次之,采摭英华,删除繁伪,"编写一部"纯正的"占星学著作来。这就是《乙巳占》的由来。

  在内容上,《乙巳占》确如李淳风所言,系采撷唐以前诸家占星学说,加上他自己的发明创造,分类汇编而成。因此,《乙巳占》不是现代意义上的科学著作,它是一部纯粹的占星学典籍。既然是占星学典籍,那么,从历史学的角度来看,又该如何评价这部著作呢?

  可以肯定地说,《乙巳占》具有重要的文化史和科学史价值。

  首先,它保存了许多现已失传的古代文献资料。

  我们知道,随着科学的发展,占星学逐渐被人们所抛弃,相应地占星学著作也大量散佚,这就给后人的研究造成了巨大的不便。而《乙巳占》是杂采前代诸多占星著作编撰而成的,它为我们保留了许多可贵的占星学史料。例如,海上占星术的史料,东汉已经非常罕见,天文学家张衡在撰述《灵宪》时,详细叙述了中外星官数,然后提到:"海人之占未存焉。"[8]而在《乙巳占》引用的古籍中,就有《海中占》一书,这自然是很可宝贵的。再如,汉代盛行的纬书,经过隋朝的严厉禁绝,已大都失传,而《乙巳占》中却保存了很多汉代五经纬书的内容。《乙巳占》对于石氏、甘氏、巫咸等的提及,对于后人研究这些战国时期的天文学家,也是有益的。

  需要指出的是,《乙巳占》在保存资料方面,虽不如其后的《开元占经》详备,但它撰成于《开元占经》之前,有承前启后之功。而且,《开元占经》在对其前的古籍广蓄并收的同时,对以往诸家并未加以别择弃取,这样做虽然对保存旧有资料作用颇大,但亦不免失于琐碎。相比之下,李淳风的《乙巳占》还是要略胜一筹的。[9] 《乙巳占》的不足之处在于,它在很多地方未能明确注明占文的由来。李淳风对此解释说:占文对前人学说"并不复具名氏,非敢隐之,并为是幼小所习诵,前后错乱,恐失本真故耳。"[10]虽然他的做法情有可原,但对后人来讲,毕竟不便。好在这一缺陷,在《开元占经》中得到了弥补。对于今人来说,只要把两部书结合起来阅读,对唐代以前中国占星学的发展状况,就可以有一个大致的把握。

  另外,《乙巳占》有助于我们获得对李淳风的全面了解。李淳风是唐代一位杰出的天文学家,又是久享盛名的占星家,传统上人们对他的占星学说的了解,主要是通过新旧《唐书》本传的记载及其他书籍的间接反映。这样做获得的认识容易片面化。例如《旧唐书》本传说他"每占候吉凶,合若符契,当时术者疑其别有役使,不因学习所致,然竟不能测也。"李淳风因其占候灵验而闻名,但他本人在《乙巳占》中并不主张特别追求占星术的灵验性。他指出,"若乃天道幽远,变化非一,至理难测,应感讵同?梓慎、裨灶,占或未周,况术斯已下,焉足可说。至若多言屡中,非余所尊。"[11]这是说,自然界是复杂的,占测家在对之进行解说时,很难做到准确无误。占星家所要追求的,不应是"多言屡中",而应是"权宜时政,斟酌治纲,验人事之是非,托神道以设教。"[12]可见他是把占星学作为一种辅政措施来推行的。再如他在劝阻唐太宗不要滥杀无辜时说:"天之所命,必无禳避之理",[13]但《乙巳占》卷三的《修德》篇却强调对天变要"修德以禳之"。这两种见解,本质上是相互矛盾的。如果不读《乙巳占》,对李淳风思想的这一侧面,就很难把握。而且,《乙巳占》所言,是符合中国古代占星学基本原理的,占星学强调的就是要通过观测星相,了解所谓的"天心"、"天意",然后"修德以禳之",让上天收回对自己不利的成命。如果没有这一条,占星学赖以生存的土壤也就不存在了。通过《乙巳占》的论述,我们对新旧《唐书》本传的说法,也有了新的理解。

  李淳风是位精通天文学的占星家,因而他对各类天象的描述,与其他人编撰的占星学著作相比,就比较准确。《乙巳占》中有大量占星术语,对于这些术语,李淳风一般是先给出一个明确的定义,再阐述其对人事的象征意义。这种做法,有利于摆脱传统占星学的模糊和不确定。而占星学一旦不再模糊,就会很容易暴露出其不科学之处。占星学发展得越具体,越明确,就越容易葬送它自身。所以,李淳风的这种做法有利于科学发展,尽管他并非有意识地要用这种做法去葬送占星学。对当代人来说,则可透过这些术语的定义,了解当时人们的天文学知识。由此,《乙巳占》使占星学变得精确化了这一特点,对于科学发展而言,是有价值的。

  《乙巳占》除了占星学内容之外,还记叙了许多实实在在的天文学知识。例如卷一《天数》篇记述其改进后浑仪的具体结构,就很有价值。尽管新旧《唐书》对李淳风所制浑仪均有记述,但《乙巳占》的说明系李淳风亲手所撰,内容比新旧《唐书》的记载更为详细,时间上也早得多,这就补充了正史之不足。

  《乙巳占》有助于我们了解古代有关天文学理论的演变。例如关于五星运动与太阳的关系,《旧五代史历志》记载了后周王朴的一篇奏议,上面提到:"星之行也,近日而疾,远日而迟,去日极远,势尽而留。"而《开元占经》卷六十四则引韩公宾注《灵宪》曰:"五星之行,近日则迟,......远日则速。"这与王朴的奏议正好相反。稍晚于李淳风的僧一行作《大衍历议》,提到印度天文学关于行星运动速率变化原因的解释,说"《天竺历》以《九执》之情,皆有所好恶。遇其所好之星,则趣之行疾,舍之行迟。"[14]而李淳风在《乙巳占》卷三则给出了另一种说法:"岁星近日则迟,远日则疾。荧惑近日则疾,远日则迟。填星之行,自见至留、逆、复顺,恒各平行,无有益迟益疾。太白、辰星,晨见,初则迟而后疾,疾则伏;夕见,初则疾而渐迟,迟则伏。此则五星当分迟疾大量也。"显然,如果没有《乙巳占》的这一记载,我们对于古代行星运动速率变化学说多样性的认识,就要打很大的折扣。

  《乙巳占》另一颇值得一提之处是其对风力大小所做的分级。李淳风依据风力对树木的影响和损坏程度将其分为8级,据《乙巳占》卷十《占风远近法》的描述,这8级分别为:一级动叶,二级鸣条,三级摇枝,四级堕叶,五级折小枝,六级折大枝,七级折木飞沙石,八级拔树及根。李淳风认为不同大小的风其所由来的远近也不同,风力越大,其所由来的距离越远。他将风分为8级,就是为了标志相应的风所由来的远近,并据此进行占测。他将风的大小与其由来远近相挂钩的做法得不到现代科学的支持。虽然如此,他对风力大小进行定量分级的做法却是科学的。而且,尽管他的着眼点在于占测,但这一分级本身在中国历史上却是最早的。此外,卷十的《候风法》记述了两种风向仪的制作方法及相应的使用场合,也有很高的科学价值。

  《乙巳占》有着巨大的文化史、科技史价值,这是不言而喻的,但它同时又是一部以占星术为主的著作,夹杂着大量的文化糟粕。在阅读这部书时,对此应有清醒的认识。

  对于《乙巳占》这样一部文化史著作,学界迄今的研究还远远不够。要真正揭示其全面的文化史价值,还有待于进一步的探索。

  《乙巳占》今本十卷。《新唐书艺文志》在著录该书时称为十二卷,宋代以降都只著录为十卷。陆心源鉴于最后一卷的字数约为其他各卷每卷字数的三倍,怀疑是后人把最后三卷合为一卷,因此与《新唐书》的记载不符。但《旧唐书经籍志》在著录此书时已标明其为十卷,这表明在《新唐书》成书之前《乙巳占》即为十卷本。故亦有可能北宋时人们鉴于最后一卷字数庞大而将其一分为三,但此种做法未得到后人认可,于是不久又被恢复为十卷本原貌。

  宋代以后,《乙巳占》流布甚稀。清乾隆年间编修《四库全书》,竟未觅到,故《四库全书》中无此书。阮元的《畴人传》对《乙巳占》亦未提及。朱彝尊见到的,也只是残本七卷,只有钱曾《读书敏求记》提到此书。陆心源的门人从金匮蔡氏钞得一本,被收入陆心源的《十万卷楼丛书》,商务印书馆在编辑出版《丛书集成》时,据《十万卷楼丛书》本,将《乙巳占》重新标点排印,收入其哲学类。20世纪末,大象出版社在汇编出版《中国古代科学技术典籍通汇》时,亦据陆氏《十万卷楼丛书》本,将《乙巳占》收入其天文类中。至此,一般读者要阅读此书,就比较方便了。

  

注释:

[1] 《旧唐书李淳风传》。

[2] 同1。

[3] 同1。

[4] 见《古今图书集成历象汇编历法典卷一百零八》。

[5] (英)李约瑟,《中国科学技术史》,中译本第三卷,数学,科学出版社,1978年版,984页。

[6] 同1。

[7] (清)陆心源,《〈重刻乙巳占〉序》。

[8] (汉)张衡,《灵宪》,《后汉书天文志》刘昭注引。

[9] 王玉德、杨昶 著,《神秘文化典籍大观》,广西人民出版社,1993年5月第一次印刷,137页。

[10] (唐)李淳风,《乙巳占》卷一。

[11] (唐)李淳风,《乙巳占》卷三。

[12] 同10。

[13] 同1。

[14] 《新唐书》卷二十七下。

 

目录

重刻《乙巳占》序

《乙巳占》序

乙巳占 卷第一

天象第一           天数第二     

天占第三           日占第四

日月旁气占第五        日蚀占第六

 

乙巳占 卷第二

月占第七           月与五星相干犯占第八

月干犯列宿占第九       月干犯中外官占第十

月晕占第十一         月晕五星及列宿中外官占第十二

月蚀占第十三         月蚀五星及列宿中外官占第十四

 

乙巳占 卷第三

分野第十五          占例第十六

日辰占第十七         占期第十八

修德第十九          辨惑第二十(阙)

史司第二十一

 

乙巳占 卷第四

五星占第二十二        星官占第二十三

五星干犯中外官占第二十四   岁星占第二十五

岁星入列宿占第二十六     岁星干犯中外官占第二十七

 

乙巳占 卷第五

荧惑占第二十八        荧惑入列宿占第二十九

荧惑干犯中外官占第三十    填星占第三十一

填星入列宿占第三十二     填星干犯中外官占第三十三

 

乙巳占 卷第六

太白占第三十四        太白入列宿占第三十五

太白入中外官占第三十六    辰星占第三十七

辰星入列宿占第三十八     辰星入中外官占第三十九

 

乙巳占 卷第七

流星占第四十         流星犯日月占第四十一

流星与五星相犯占第四十二   流星入列宿占第四十三

流星犯中外官占第四十四    客星干犯列宿占第四十五

客星犯中外官占第四十六

 

乙巳占 卷第八

彗孛占第四十七        彗孛入列宿占第四十八

彗孛入中外官占第四十九    杂星祆星占第五十

气候占第五十一        云占第五十二

 

乙巳占 卷第九

帝王气象占第五十三      将军气象占第五十四

军胜气象占第五十五      军败气象占第五十六

城胜气象占第五十七      屠城气象占第五十八

伏兵气象占第五十九      暴兵气象占第六十

战阵气象占第六十一      图谋气象占第六十二

吉凶气象占第六十三      九土异气象占第六十四

云气入列宿占第六十五     云气入中外官占第六十六

云气入外官占第六十七

 

乙巳占 卷第十

候风法第六十八        占风远近法第六十九

推风声五音法第七十      五音所主占第七十一

五音风占第七十二       论五音六属第七十三

五音受正朔日占第七十四    五音相动风占第七十五

五音鸣条已上卒起宫宅中占第七十六

推岁月日时干德刑杀法第七十七

论六情法第七十八       阴阳六情五音立成第七十九

五音刑德日辰所属立成第八十  六情风鸟所起加时占第八十一

八方暴风占第八十二      行道宫宅中占第八十三

十二辰风占第八十四      诸解兵风占第八十五

诸陷城风第八十六       占入兵营风第八十七

五音客主法第八十八      四方夷狄侵郡国风占第八十九

占官迁免罪法第九十      候诏书第九十一

候赦赎书第九十二       候大兵将起第九十三

候大兵且解散第九十四     候火灾第九十五

候诸公贵客第九十六      候大兵攻城并胜负候贼占第九十七

候丧疾第九十八        候四夷入中国第九十九

杂占王侯公卿二千石出入第一百

重刻《乙巳占》序

  《乙巳占》十卷,唐李淳风撰。《新唐书艺文志》著于录,作十二卷。陈直斋《书录解题》、马贵兴《文献通考》、王伯厚《玉海》皆作十卷,与今本合。每卷约万余言,惟第十卷几及三万言。或后人合三卷为一卷,故与唐志不符,未可知也。乾隆中采访遗书,未经储藏家进呈,阮文达亦未之见,朱竹垞所见只残本七卷,惟《敏求记》有全书,其书之罕见可知矣。

  余所藏,为门人抄本,得之金匮蔡氏。卷三、卷六后有题名三行:一曰太史局直长、主管刻漏、臣成衍书;一曰太史局中官正、太史局提点历书、赐绯鱼袋、臣李维宗校;宁海军承宣使、提举佑神观、博陵郡开国公、食邑二千二百户、食实封二百户、提举臣邵谔。考《玉海》,建炎三年三月二日诏,《纪元历经》送太史局中,载《乙巳占》计十册。今本十卷,又有太史局诸人题名,或即从建炎本传抄欤?上元乙巳之岁,十一月甲子朔,冬至夜半,日月如合璧,五星如连珠,故以为名。

  其书杂采黄帝、巫咸、甘氏、石氏、郄萌、韩杨、祖暅、孙僧化、刘表、《天镜》、《白虎》、《海中》、《列宿》、《五官》诸占及刘向《洪范》、张衡《灵宪》、《五经图纬》,参以经传,排比成书。始于天象,终于风气,凡分一百篇。今缺《辨惑》一篇,余皆完具。唐人遗籍传世日稀,亟为雠校,付之手民。其有讹脱,概从缺疑。

  夫灾异占候之说原不足凭。然《易》言:"天垂象,见凶吉",《周礼保章氏》以日月、星辰、五云、十二风辨吉凶、祲祥、丰荒,其所由来者久矣。淳风虽以方技名,《修德》篇屡引经传,以改过迁善为戒,《司天》篇深箸隋氏之失,谆谆于纳谏远佞,不失为儒者之言,非后世术士所能及也。

  《玉海》引书目序云:五十卷,今合为十卷。今序云:合为十卷。与《玉海》不符,盖合并后人所妄改耳。

  光绪三年,岁在强圉赤奋若,仲秋之月,归安陆心源叙。 

 

《乙巳占》序

李淳风 撰

 

  夫神功造化,大易无以测其源;玄运自然,阴阳不可推其末。故乾元资始,通变之理不穷;坤元资生,利用之途无尽。无源无末,众妙之门大矣;无穷无尽,圣人之道备矣。

  昔者伏羲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天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画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故可以探赜索引,钩深致远,幽潜之状不藏,鬼神之情可见。允符至理,尽性穷源。断天下之疑,通天下之志,定天下之业,冒天下之道。可大可久,通远逾深,明本其宗,致在于兹矣。故曰:天垂象、见凶吉,圣人则之,天生变化,圣人效之。法象莫大乎天地,通变莫大于四时,悬象著明莫大乎日月。是知天地符观,日月耀明,圣人备法,致用远矣。

  昔在唐尧,则历象日月,敬授人时,爱及虞舜,在璿玑玉衡,以齐七政。暨乎三王五霸,克念在兹,先后从顺,则鼎祚永隆;悖逆庸违,乃社稷颠覆;是非利害,岂不然矣!斯道实天地之宏纲,帝王之壮事也。至于天道神教,福善祸淫,谴告多方,鉴戒非一。故列三光以垂照,布六气以效祥,候鸟兽以通灵,因谣歌而表异。同声相应,鸣鹤闻于九皋;同气相求,飞龙吟乎千里。兼复日亏麟斗,月减珠消,晕逐灰移,慧因鱼出。门之所召,随类毕臻;应之所授,待感斯发;无情尚尔,况在人乎?

  余幼纂斯文,颇经研习,古书遗记,近数十家,而遭大业昏凶,多致残缺,泛观归旨,请略言焉。夫神妙无方,义该万品,阴阳不测,事同百虑。故景星夜焕,庆云朝集,二明合于北陆,五纬聚于东井,此乃表帝皇之盛德,顺天下之嘉瑞也。孛气见于夏终,慧星著于秦末,或狗象而东坠,或蛇行而西流,此则呈执政之酷暴,逆生民之祸应也。殷帝翦发,沃泽润乎千里;宋公请殃,荧惑退移三舍;此则修善之庆,至德可以穰灾也。刘裕作逆,以长星为纪瑞;毋丘起乱,以蚩尤为我祥;此则覆宋之咎,逆招天殃者也。唐尧钦明,镇还水府;殷汤圣政,焦金流石;此犹日在北陆而沍寒,日行南陆而炎暑;月丽箕而多风,从毕而多雨;此运数之大期,非关治乱者也。荆轲谋秦,白虹贯日;卫生设策,长庚食昴;鲁阳麾指,而曜灵回驾;苟公道高,而德星爱聚;此则精诚所感,而上灵悬著也。黄星出汉,表当涂揖让之符;紫气见秦,呈典午南迁之应也。祅象著而殃钟齐晋,蛇乘龙而祸连周楚;荧惑守心,始皇以终;流光坠地,公孙遂隙;此则先形以设兆也。使流入蜀,李邰辩其象;客气逼座,严陵当其占;芒砀之异气常存,舂陵之火光不绝;或稷星侵楚,气兆晋军,此则当时旌象也。周衰夜明,常星不见;汉失其德,日晕昼昏;女主摄政,遂使纪纲分析;权臣擅威,乃令至柔震动;景藏飞燕,地裂鸣雉,此则后事而星验也。是乃或前事以告祥,或后攻而示罚,莫不若影随形,如声召音。凶谪时至,谴过无差,休应若臻,福善非谬,居远察迩,天高听卑,圣人之言,信其然矣。

  是故圣人宝之,君子勤之,将有兴也,咨焉而已,从事受命,而莫之违。然垂景之象,所由非一,占人管见,异短别规。至如开基阐业,以济民俗,因河洛而表法,择贤达以授官,则轩辕、唐虞、重黎、羲和,其上也;畴人习业,世传常数,不失其所守,妙赜可称,巫咸、石氏、甘公、唐昧、梓慎、裨灶,其隆也;博物达理,通于彝训,综覈根源,明其大体,箕子、子产,其高也;抽秘思,述轨模,探幽冥,改弦调,张平子、王兴元,其枝也;沉思通幽,曲穷情状,缘枝反干,寻源达流,谯周、管辂、吴范、崔浩,其最也;托神设教,因变敦奖,亡身达节,尽理辅谏,谷永、刘向、京房、郎顗之,其盛也;短书小记,偏执一途,多说游言,获其半体,王朔、东方朔、焦贡、唐都、陈卓、刘表、郄萌,其次也;委巷常情,人间小惠,意唯财谷,志在米盐,韩杨、钱乐,其末也,参同异、会殊途,触类而长,拾遗补缺,蔡邕、祖暅、孙僧化、庾季才,其博也;窃人之才,掩蔽胜己,谄谀先意,谗害忠良,袁充,其酷也;妙赜幽微,反招嫌忌,忠告善道,致被伤残,郭璞,其命也。

  自古及今,异人代有,精穷数象,咸司厥职,或取骚一时,或传书千载,或竭诚奉国,或嘉遯相时,隐显之迹既殊,详略之差未等。余不揆末学,集某所记,以类相聚,编而次之。采摭英华,删除繁伪,小大之间,折衷而已。始自天象,终于风气。凡为十卷,赐名《乙巳》。每于篇首,各陈体例,书云尽意,岂及多陈?文外幽情,寄于轮邓,后之同好,幸悉余心。